Saturday, July 21, 2007

专栏《牛虻呓语》>>22/07/2007 周嘉惠

薯泥、包子和格局思考>>>周嘉惠

我国的族群关系,跟汉武帝时代的思想界一样,不管外观怎么粉饰都好,实际上就是独尊一家。排除在正统主流之外者,地位虽然会比狗屎稍微高一些,终究只是扮演着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装饰性角色。

有时候认清现实是必要的,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偶尔丢根骨头让你啃,就自认为媳妇熬成婆似的暗爽。被认同?飘飘然得未免嫌太早了吧?把自己放在等人来摸头的位置,本来就是很没出息的事。

在如此恶劣的客观环境下求生存,需要有一套自保之道。有位老师兼酒友与我所见略同,但毕竟是教授级,描述起来具体多了;胡老师认为:因应于不合理的体制,我们在战略上必须轻视它,但在战术上必须重视它。用北大的李零教授在《兵以诈立》的下棋比喻,战术有如每一着、每一步怎么下,战略则是全局怎么下。

原本就不合理的体制,你随着它起舞,那还有完没完?累不累?或许有人要问,难道各路斗士都是傻瓜,站在一旁看戏的反而高明了?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全冲上去当前锋,不留些后备军,行吗?何况不冲锋的,也不代表就是在纳凉的啊!总之战术、战略都很重要,角色各自扮演,谁也犯不着心理不平衡。

高举马来短剑实际上顶多就是一种文化符号,它究竟代表了什么内涵?行为艺术家不明说,大家只好乱猜。重点是,那会是一种极端的种族主义的表征吗?老实说,还真不象。亨廷顿的《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中对此现象有很好的表述:“对于那些正在寻求认同和重新创造种族性的人们来说,敌人是必不可少的。”即使我们从不曾相爱,友情也很有点虚情假意、互相利用的味道,不过再怎么看,我们都不算是敌人。

文明的冲突的前提,首先是对各自的文明具有颇不含糊的认识;不管是祖先、宗教、语言、历史、价值观、习俗,都能够清清楚楚的界定自己和他者。我们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回事呢?依愚见,分开来说,大家首先都有其各自一厢情愿的“想象的共同体”(安德森的这个书名实在太精彩了,在此借用)。合起来看呢?1957年确实是联手赶走了大野狼,但50年同床异梦的结果,始终没建立起即使仅仅只是可以去“想象”的一个共同体。大野狼的分化政策或许真的对统治羊群效果良好,否则何以延用到今天?用敌人的手段来经营自己的统治,还真没天良!

大杂烩算是文明吗?连文化都没有,文明有可能吗?没有文明,能否也脸皮厚厚地当它是文明的一种?50年后,总觉得这些件件都是很值得大家坐下来好好检讨的大事。

我们是否象极了一群这么凑巧都住在同一个屋顶下的过客?大家闷声埋头各忙各的,偶尔有投机份子或用言语,或用利器喧嚣一阵,还不就是引人注目的幼稚行为而已吗?说到底,50年后的今天,没人提出一纸有气魄、有格局的蓝图,以建立一个足以提供这些过客去景仰一下的共同体,这难道不是非常令人遗憾的事吗?

打个比方,薯泥和包子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这些东西是不是就注定要与草木同朽呢?我想,这年头已经没什么所谓命中注定的事了。薯泥就只能是薯泥吗?包子就只能是包子吗?假如心胸宽大一点,脑筋开放一点,配些恰到好处的调味料,蒸出一笼与众不同的薯泥包子,不是也很好吗?而这薯泥包子若跃得过龙门,难保不能成为我们自己的蓝海策略?

欲决胜千里之外,始于运筹帷幄之中!立国50年,为何还在乎能不能够倒数国庆、本地美食是否适合上太空,这么无聊透顶的事?

格局在哪里?气魄在哪里?50岁了,要争气!要争气啊!

22/07/2007 《南洋商报》《时潮》版

附:《南洋商报》编辑颇多顾忌,就是不顾忌删改作者文章。本人百无禁忌,一切在此恢复原貌。

Monday, July 09, 2007

专栏《牛虻呓语》>>08/07/2007 周嘉惠

问君能有几多愁>>>周嘉惠

英国19世纪著名浪漫诗人布朗宁,留下了一首题目为《世上最美好的事》的诗;在此试译如下:“什么是世上最美好的事?五月的露水,却装饰了六月的玫瑰;甜美的南风,却预告着无雨的晴天;真实,却不是对一位朋友的残酷;欢愉,却不急着结束;美丽,却不自我点缀和卷曲;直到它的骄傲成为过分的坦率;爱情,什么时候?噢,你又恋爱了。什么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某些不属于这世上的事,我想。”

诗人是敏感的,她认为世上最美好的事,都是些不属于这世上的事。换言之,世上有许多并不这么美好的事。碰上不美好的事,心情自然难以安宁。

或是为了事业,或是为了家庭,也可能是为了健康、金钱、友情、爱情,或者什么其他更伟大的理由,我们都曾经有过心境不宁静的时候。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有“境界”说,虽然他指的是文学上的境界,但做人的情况也是一样的。不同境界的人,为不同的问题心烦。境界固有不同,忧愁的滋味却是无二。

如此乐观如何药救?
对当局者言,碰上不美好的事,自然少了旁观者的一份超然,心中添的恐怕除了几许不快,别无收获。我常怀疑,台湾人民看到他们选出的代议士,在议会里打群架、丢鞋子,到底心情如何?当他们的外交部长陈唐山用脏话“问候”新加坡时,台湾人民又做何感想?我们这些旁观者超然得很,羽扇纶巾的心平气和看笑话,而那些在我们眼中看来无奈的台湾人民,是觉得这些台上的表演“干得好”、“值回票价”?还是“郁卒”得直想撞墙殉国呢?我们无从得知。

人生不如意事原已十之八九,而那些明显不经大脑,或甚至经过大脑仍做出让人揪心的事,就真是太不道德的行为了。倘若不想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国的台上人物,表演起来起码并不输台湾的同侪。

野新区国会议员的种种行为与言论,有哪一点输台湾最恶劣的立委了?部长纳兹里的“笨蛋、笨蛋、笨蛋”,“无脑、无脑、无脑”,“新加坡不算是正式的国家”,陈唐山得知后必拍大腿猛赞“吾道不孤矣”。巴生皇宫式豪宅的主人,在热闹一阵子之后,名正言顺的入主豪宅,清白无辜得既象白雪公主,又象台湾的赵驸马。有朋友推荐读一本书《通过身体思考》,一时还找不到,于是依然按老习惯用膝盖思考这些不美好的事,结果害我膝盖最近好象得了忧郁症。

国誉受损何能忍受?
当他们都是个别案例吗?何以我国人民能够拥有如此无可救药的乐观?到底需要经过怎么样的特别训练,才能够说出这么政治不正确的话?做出这么嚣张的事?每一思及自己居然跟一些明明是变形虫、单细胞生物的物种,都被只看外表基本构造,而完全漠视内涵分野的生物学家,简单地同样归类为灵长目动物,总会感到很无力。

我们怎么能容忍国誉继续被如此践踏?我们的心情为什么要被这些混帐的人与事影响?选民的脑是善忘的,选民的心是容易被收买的。在“民主”的体制下,看在同是国民的份儿上,我们是不是很应该帮助那些选区的人民保持头脑清醒?那当然不在话下。假如你认为前述的台上表演“干得好”、“值回票价”,那在遇到来自那些选区的朋友时,就该请他们喝杯茶以示敬意,并鼓励在下一届让那些代议士们继续“为人民服务”;反之,我们也同样应向选区人民表达意见,譬如当面吐口水、学阮籍翻白眼或割席绝交什么的,以表内心最深处的感触。

曹操有诗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所谓杜康,也就是酒了。就不相信马来同胞对台上那种种精采演出是无动于衷的,但基于宗教原因,不能喝酒。他们内心的忧郁,恐怕才真的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啊!

08/07/2007 《南洋商报》《时潮》版

附:宗教是《南洋商报》编辑十分顾忌的一环,报上最后一段被删“但基于宗教原因,不能喝酒”数个字。在此恢复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