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October 23, 2012

23/10/2012《我曾经迷过莫言》>>周嘉惠

《我曾经迷过莫言》>>>周嘉惠



约莫是在2004年的时候,我一度迷上莫言的小说,在几个月时间内一口气看了他十几本大小作品。莫言是位高产量的小说作家,短篇、中篇、长篇都擅长,而且写得极快;这也是汉学家顾彬批判莫言最严厉的一点,虽然并非每个人都认同。

莫言笔下的想象世界既迷幻也迷人,在下班时间的车流量高峰期,长安大道上会突然冒现一个神秘的骑驴美人,还有一位身穿全副古代戎装的男子骑着马随后护送。他们让人怀疑是马戏团里的人,但更象是误搭小叮噹时光机来到今天世界的古人。《会唱歌的墙》是篇散文,单是题目就让人浮想联翩,意境十分唯美。

我个人还是最喜欢莫言写以山东农村为背景的小说,乡土气息浓得化不开,对城市人来说原该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但却似乎总是响起祖先对原乡故土的声声呼唤,十分亲切。因为张艺谋的电影,《红高梁》应是最为人知的莫言作品,但最让我对莫言着迷的却是《檀香刑》。那真是残酷文学的代表作,小说中对凌迟这种古代酷刑巨细无遗而又漫不经心的描述,让读者胆战心惊之余,眼前还不油然出现一片血腥场面。相比之下,作者对压轴的“檀香刑”所使出的力气却显得草草了事,这是有点让人失望的不足。我常会拿余华的《古典爱情》和《檀香刑》私自估量,究竟是谁残酷得更高一筹?

莫言是解放军,正式身份大概是所谓的军人作家吧?我原本不懂这种中国特殊国情,后来经中国友人解释才明白解放军其实收编了形形色色的各路人才,林丹不也是解放军吗?若真要打起仗来,却是轮不到莫言、林丹上战场的。有人因此一口咬定莫言“亲政府”,这种单线思维的论调只说明发话者的无知,漠视作家的个人气节;如果看过莫言义愤填膺的《天堂蒜薹之歌》,你不会再存有这样的小心眼。

2004年9月25日《南洋商报》曾在吉隆坡乐圣嶺天后宫举办过莫言座谈会,问答环节时我请教作家,我们这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并且天天如此循环重复的上班族,如何可能写出象他笔下那么精彩的故事?莫言答说日常生活其实也可以很精彩,但小说不是一成不变的流水帐,稍微加入一点想象、一点人工变化就足以化腐朽为神奇。

我是在看《丰乳肥臀》时,感觉到《百年孤独》的影子总是在一旁晃动,而且小说实在长得超出自己的耐性。我的莫言阅读,也随之戞然而止。

23/10/2012 《南洋商报》《商余》版

Sunday, October 21, 2012

《人生如戏》>>21/10/2012《有钱的感觉》周嘉惠

《有钱的感觉》>>>周嘉惠

对某些人来说,金钱代表成就。这种逻辑假如成立,那么钱越多则表示越有成就,实际上相信这种逻辑的人为数还真不少。这个社会拜金,莫非大家真正追求的却是一股成就感?不可思议,但很有点趣味。

身边就有朋友,衣食无忧且月入过万,却总是在烦恼什么时候才能淘到人生的第一桶金?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个桶,但是桶有大小之分,所以该如何回答这样的疑问呢?我自问数学还不错,却也不知该怎么下手计算这道题,无形的桶怎能装得满呢?

还有位朋友,在工作上独当一面,在学历上登峰造极,却老是羡慕别人“你就好啦”。那是在说风凉话吗?根据我的认知,应该不是。为什么眼中只见到别人所拥有的、自己所没有的?假如想想自己已经拥有的、别人没有的,心理上是否顿时充实许多?匮乏或丰盛,似乎仅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回到第一桶金的问题,这概念不知最初是哪个混帐提出的,为社会凭空制造匮乏的感觉,真是该拖出去打。假如不是对这不知所以的“理想”耿耿于怀,头上的阴暗天空不是马上就云开雾散了吗?确实,有成就的人生会感觉比较良好,但金钱跟“立德、立功、立言”的古老原则实在扯不上关系。虽然时代不同,依然还是不朽的成就才称得上是真的成就,公认过不了三代的“成就”,值得当真?利用虚幻的镜花水月来妖言惑众,只是换了包装的蜈蚣珠把戏,其出发点绝对不可能会是真心为你好。

我个人并不富,但因为物资欲望不高,所以从来没有很强烈的匮乏感。按现今社会的标准,这可能就相等于没“成就”、没大志,不过我比较讲究生活得自在与否,追求的目标有点不一样。虽然如此,我相信,有钱的感觉一定很好,我也同时相信,“富爸爸不是我爸爸”必然是个很呕的残酷现实。

相信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两点,以民为本的政府近来喜欢扮演散财童子,誓要帮助人民感觉比平时更良好。同事的七十岁家婆,最近在政党的帮助下成功申请到“单亲妈妈”的政府福利,真是羡煞旁人。当事人的丈夫已过世,而且也有孩子(实际上连孙子也不小了),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单亲妈妈”,这一点有关政党的工作队绝对可以作证。至于她是否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恐怕就有点见仁见智了。有专栏作者严正指出,个人所得税仅占国家收入的11%,所以人民不该指责政府是在“派我们的钱”。

有人竟然可以用这么光明、正面的思维来面对现实世界,我个人羡慕得简直有点嫉妒了。我只是叹为观止,不是气愤,真的。

21/10/2012 《南洋商报》《言论》版

Monday, October 15, 2012

《辅导有感》>>胡老师

《辅导有感》>>>胡老师

一个无牌的医生给病人开刀,与一个无牌的心理医生给人治病,哪一个更令人害怕呢?

第一个例子,任谁都会赞成,打死都不会给这种山寨医生在自己身上动刀吧?想想,从手术室出来,“咦,医生,我的脚呢?”医生回答:“你不是要锯脚的吗?”“什么?我是骨折,要驳脚!”“不要紧,我算你便宜点啦。”以上所言纯属虚构吗?其实也不全是。报章上不就是常有做整容手术失败者提出的控诉吗?

在生理上所留下的问题我们眼睛可以看得到,反过来,在心理上人为的伤害,其所埋下的隐形炸弹又有多大的杀伤力呢?

被校方委任为辅导老师已经一年多,而我是没有任何辅导背景或经过任何训练的。我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是否正在制造着隐形炸弹,或许你会认为我夸大其词,但是去年加影的一所中学不就发生一宗中学生见了辅导老师后就自尽的事件吗?我们不也听闻过辅导员本身不能负荷所承受的心理垃圾,结果搞到自己患上忧郁症吗?

要求更换工作不就解决问题了吗?但恕我直言,在这个缺少师资的大环境里,上头叫你上你就得上,即使打从心里自己是如何百般不愿意。还好,在小学阶段,真正需要辅导的情况还不至于太严峻。从命之下,我这个辅导老师也只好一切按规矩办事。可想而知,整个辅导过程味同嚼腊,师生双方都无趣之极。举例来说,有老师送来一些所谓的学习缓慢生,希望我这个辅导老师加以“修理”。对不起,可以很肯定的是,这些学生绝对不会因为被我这种辅导老师辅导后就能开窍,他们需要的是去特殊学校接受相关的特殊教育。 曾经也有老师几乎将最后一班全部的学生送来辅导,而其也不外乎纪律问题、功课问题。问题是我也像其他老师一样,有课得上,不是专职辅导的。结果,辅导也跟上课一般是用来赶的。

每次辅导之后,机械化地填写完了有关的报告,剩下的只有挫败感,完全没有任何意义。试问,谁又来辅导我呢?

14/10/2012 《南洋商报》《言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