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有国家》>>>周嘉惠
梁启超批评中国的传统史学只知有朝廷而不知有国家,只知有个人而不知有群体,只知有陈迹而不知有今务,只知有事实而不知有理想(《饮冰室全集•新史学》)。
我感叹,不知有国家者,又岂只是梁任公当年所指责的衮衮诸公?平时就出没在我们左右的男男女女,心中不知有国家的,实是大有人在。
其中一类最常见于华社。这类人的思维很简单、思考很直线,经常抱着近乎感恩的态度发表伟论:“幸好’他们’这样,否则我们那里还能够找吃?”这样的论调不知听过多少回,经商者、打工族都这么说。
“我们”在社会上的立足,依靠的难道就是“他们”的不争气?这好比在田径比赛中侥幸得奖,全赖对手刚好集体摔断腿;即使如此,好意思心存感恩?假如“我们”纯粹是靠捡便宜在过日子,而且大家都很感激受到如此“厚爱”,那就不好再对“他们”老抱着拐杖不放表示愤愤不平。不是吗?坐轮椅的人干嘛去嘲笑别人拄拐杖?比矮子高一公分,实在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半斤笑八两,显示的只是自己很久没照镜子。
若心中有国家,绝不至于见到家中出现一片烂泥,居然还会为如此这般的处境深感万幸的。当对待自己不特别热情的后母,生下的孩子有所欠缺,自己却为少一个对手争财产而心中暗爽。用最通常的人情事故来评论,你说,这家伙会是个好东西吗?
不经大脑的人云亦云原就教人嫌弃,而有这么没出息的思想还四处张扬,更是让人厌恶。除了政客,许多国人是不是都很应该好好学一学闭嘴的艺术?根据医学研究,其实不说话真的不会变哑巴,为什么老在说些没营养的话让人不舒服呢?真缺德!
另一类不知有国家者,更是彻头彻尾的自私自利之徒。
贪官污吏固然公认是国家体制中的蛀虫,但蛀虫绝不限于体制内,这点是绝对可以肯定的。上行下效或许是根源之一,但他们存在的谱系,我们犯不着太关心。蛀虫就是蛀虫,不论在体制内,还是体制外都同样是祸害,认清楚这一点蛀虫本质是很重要的。
这类人的逻辑是这样的:政府这么腐败,你不吃,“他们”也会吃掉(’他们’指的是体制内蛀虫)。你“清高”不吃,是否因为在支持蛀虫集团?
等等!人家“吃”是腐败,你“吃”就是反腐败?把下三滥的行为合理化成如此一副正义不可侵犯的模样,那岂不是既当了婊子,加上意图逼良入伙为娼,然后还想讨贞节牌坊?世界上有这么浪漫的事?
跟体制内蛀虫竞争做坏事,似乎是目前体制外蛀虫的终极梦想。男盗女娼我都可以理解,但实在无法忍受男盗女娼看了港剧,还来学丁蟹扮悲壮。理解蛀虫犹可,惟绝不同情蛀虫。蛀虫啊蛀虫,请少到人面前装“口爱”!
啊!我们的国家啊!怎么就养活了这许多没心肝的家伙!
画蛇添足多加一句。这年头究竟还有多少人记得梁启超是何方神圣?心中真的没谱。洪祖秋的大作《民主制度和选举法》(14/7/2010),开头第一句就是“众所周知,民主制度源于雅典人在公元前507年…”。个人认为,洪君未免乐观过度。随便找十位大学生来考,假如有超过一位知道这个“常识”,我们就可以为我国的教育开香槟大事庆祝了!
07/08/2010 《南洋商报》《言论》版
附:《人生如戏》原是《南言》版的专栏,但今天这篇东西被刊载在《言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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