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September 16, 2007

专栏《牛虻呓语》>>16/09/2007 周嘉惠

忘记在忘记>>>周嘉惠

每当在报上见到某部长的照片时,总会有股冲动想问他,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没有兴致买顶更合适的假发戴?

戴假发可以是因为秃顶、瘌痢头,或是其他什么私人原因;但总之假发就是引人好奇,好奇它的下面到底有何乾坤?如果假发让人一眼就看出是假发,那它不单只是失去了掩饰的目的那么简单,简直就象是在打广告,跟插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牌子的做法无二。部长日理万机,或许是一直忙着应付上头的事,早忘了还有头上那回事。其实,这也算得上是一种妙境。

就有如庄周搞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在梦蝶,还是蝶在梦自己?听起来玄,其实是经常发生的事;有时候活得迷迷糊糊,确实自己也摸不准到底是梦到荒谬,还是经历着荒谬的梦境?有人忘了自己那顶难看的假发,更多人简直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反正作为旁观者,大家感觉的就是陶渊明说的那味道:“此中有真味,欲辩已忘言”。可不是吗?若有机会面对如陈水扁之类忘其所以的人物,恐怕连脏话都不知从何骂起了,难道还真能够不“欲辩已忘言”吗?

是的,现代社会的特点之一就是忙,而且往往还是瞎忙。忙得团团转之余,把很多不该忘记的大事都忘了。

德国哲学家哈贝马斯曾提出“公共记忆”的概念,倘若一个民族丧失了“公共记忆”,势必导致“集体失忆”。在刚过去的国庆庆典中,同样的欢呼,为什么今日的附和,听起来比50年前还更少了许多热情?从电视上见到多少幸福而空洞的脸孔啊!他们是否因为自己的失忆而感到迷惑?

法国后现代主义大师德里达说得好:“唤起记忆即唤起责任”。作为负责任的国民,我们今天是否应该回过头来再问问一些问题,诸如:

当年英国政府为什么不要继续殖民下去了?在当时新加坡、沙巴、砂劳越为什么加入马来亚联邦?汶莱又为什么不加入?为什么马来亚在新成员加入后改称马来西亚?新加坡稍后的退出,沙巴、砂劳越的人民对此举有何感想?

50年前马来西亚并不存在,东马二州也仍是英国的殖民地,今天却来庆祝“马来西亚50年国庆”,的确是有点打乱了大家的记忆版图。我们可以继续快乐的漠视和遗忘这一切问题,或者天真的认为这些根本都不是问题,故任其逐渐淡化、日趋消失,但不能一厢情愿地以为东马的朋友跟我们一样都喝了忘川的水。毕竟历史不是把折叠椅,不容我们视需求而任意摆置。

在网络上读到一则有意思的比喻:“鱼对水说:你看不到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里。水说:我能感觉到你的眼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表面太容易被粉饰了。不管当时是用什么甜言蜜语骗来的,从怡红院转到万花楼并非从良,在本质上真的不能算是种“进步”。假如真是一家人就不至于无动于衷,即使当晚娘,也应该要察觉到那些水中的眼泪的。这是作为家人的义务啊!

一栋巴生豪宅,除了耗费千万巨款,更重要的是还毁了许多人对国家、孩子或自己的幻想。很多事情是不能不把它当一回事的。“忘记”本身在心理学上来说有其合理性,但假如大家都刻意忘记自己在忘记,或什么都企图忘记,那可就大有问题了。

面对现实吧,否则有一天现实终究会要面对你。

16/09/2007 《南洋商报》《时潮》版

附:这才是“正版”。“忘川”出自古希腊神话,70年代台湾的李健复也唱过一首叫《忘川》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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